“我想著歸韶公子每天在屋子裏悶著，所以叫你今晚出來走走。”蜀葵淡淡地笑了，“歸韶公子不喜歡熱鬧麽？”

聽了那個問題，歸韶微微楞了一下：“倒也不是。只是一個人獨居慣了，便也不太往熱鬧的地方走動。”

“吶，今天這裏這麽熱鬧，歸韶公子就跟我一起逛一逛，就當是出來散心了。”微笑，蜀葵看著四周的人群，夜色裏到處都是燈影閃爍，“你看，這裏景色是不是很好？我看歸韶公子你的眉頭總是皺著的，為什麽不多笑一笑呢？你長的這麽俊朗，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。”

楞住，歸韶的臉上有些泛紅。他微微把頭扭了過去，低頭輕聲：“……突然胡說些什麽。”

“我是說真的，歸韶公子你真的不愛笑的。”蜀葵扭頭過去，跳到他面前看他，“歸韶公子你是從小就這樣麽？”

安靜了片刻，歸韶輕聲：“抱歉。我人很悶……又不會說話，一直也沒什麽朋友。時間久了，也就習慣了。大概……我不太會和人相處。”

“歸韶公子從前在妖界的時候也沒有朋友麽？”歪著頭，蜀葵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“……”沈默了好久，歸韶輕聲，“曾經有一個。後來……又沒有了。”

是的……後來又沒有了。

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少年的面容。微風輕撫下，他朝自己伸出了手，加上一個招牌式爽朗的笑意：“吶，我叫辰非——我們做個朋友怎麽樣？”

待他離開妖界之後，他獨居深谷，年年月月的訪客只有他一位。他們在谷中飲酒聊天談笑，那是他人生中一段最單純無憂的日子。

一直到……醉冥死去。

“原來歸韶公子從前的朋友是辰非。”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，蜀葵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，“可是……他不是和殊塵是死對頭麽？為什麽你反而要幫殊塵呢？”

眼中有光冰冷了下來。眸中閃過一絲悲哀的神色，歸韶的唇角挑起一絲自嘲的笑：“因為……他殺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。

“那年他和殊塵正式決裂。他告訴我，他一定會保護那個人，讓我安心在谷裏生活。他說希望我不要牽連入這些塵世之中，畢竟我和這些糾紛毫無瓜葛，不希望我被什麽人記恨。真是絕妙的借口……我就這樣相信了他。

“我在谷裏等下去，最後等到了他承諾會幫我保護的‘那個人’的屍體。”

閉上了眼睛，歸韶感覺胸腔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拳，讓他不能呼吸。

那具屍體……醉冥的屍體。

在那之前，她曾經飛書向他求助了許多次。他相信了辰非的那個承諾，所以將那一封封飛書都視若無睹，依舊安靜地留在谷中等一切過去。

可是最後……最後的那個結局！……

他曾經無數次想起最後的那一刻。他無法想象她的心裏有多絕望——她一次一次地向他求救，卻都被他置之不理。

最後，她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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